语念平生>玄幻>既如一树云梦 > 她说的话 资本家都是鲨鱼,太舍得下血本了
    董秘书报了个名字,顾梦吃了很大一惊,这公司前几年也是业内的一个神话,只不过听说后来一再濒临资产重整的困境,慢慢地就淡出了大众的视线。

    董秘书接着说:“我前任老板因为经营不善造成资金链断裂就将公司以低价转给了沈总,起初很多人都不看好,说实话当时公司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和所谓的名号,每天除了债主就是员工占着大半个公司催讨薪资,哪里还有人干活。沈总上任第一天呢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批保安把闹事的人通通集中了起来,并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欠条,上面写的承诺是半年之内将以每月利息千分之三的利息结算清所有工资和债务,但这期间若有人继续闹事并对外散布任何对公司不利的信息将视为默认放弃这权益。千分之三,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沈总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吹牛皮不嫌事大的,但因为有本地龙头企业的大佬为他担保,所以很多人拿到了那张欠条后都放心离开了。那会儿公司里很多元老都选择另谋出路,我呢也确实很纠结,但是因为有很大一部分提成没有拿到手不死心,还有就是我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跟它处出感情来了,就跟谈恋爱一样,不可能说舍就舍,说断就断,所以就跟自己定了个期限,如果半年内没有起色就回老家安心考个公务员去吃金饭碗。那会儿剩下的员工加上沈总在内还不到十个人,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有时候两三天露一次面,有时候一个星期也见不着一次,我们每天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聊聊天,接着为数不多的咨询、订单。后来大概一个月左右吧,他打电话来叫我把大家带到一个仓库,去了才知道,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这个新厂里忙活,从采购原料到生产到检验到打包发货哪里缺人就往哪里去。那天我们几个人跟着沈总一起打包,开叉车,把三个集中箱的货都填满了。那天之后,我们的办公重心渐渐都挪到了新厂,我也跟着沈总打下手,跟他一起跑过工地,拉过投资,来回开过几百公里只为一分钱和供应商砍价,看着来面试的工人一天比一天多,车间一点点扩建,机器一台台地往上增加,一台又一台地持续运作,成品成批成批地往外发,出现在一个又一个超市货架上,然后注册商标,变更公司名称。”

    董秘书停了下来,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顾小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

    不过几个礼拜前的事情,顾梦哪里会忘记,记忆太深刻了,每当想起,先浮现出来的总是沈若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顾梦回答:“我和刘总过来这边签合同的时候。”

    董秘书笑着摇头:“看来你忘记了。其实早在一年多以前我们就见过面了。”顾梦绞尽脑汁,一点印象也没有,董秘书接着说,“你们厂里从很久就递交了竞标材料,第二轮筛选时沈总带我到你们还未竣工的厂址考察,当时是七月份,天气很热,你在安装了一半的屋面板上戴着安全帽,和施工队的人吵得面红耳赤,你说他们墙面板的检验报告缺了几张没有补齐不同意他们继续施工,不能给公司带来一点风险,你说公司就是员工的半个家,甚至很多人就是把公司当成了家。”

    顾梦的记忆随着董秘书的讲述回到了那段时间,那会儿实在是太忙了,用忙得脚不沾地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不止现有的工作要正常做,还要兼顾新厂施工的事宜,有的时候负责监工的采购不在,还要她临时顶上,交接单上都有彼此签字的,她哪里敢有一丁点的马虎,所以对任何事情都发挥了生平最严苛的要求和最敏锐的观察力,她也记得是有这么一段的,但是具体因为什么事情真的是忘记了,也记得刘总当时过来做和事佬,身边好像是有几个人,但是谁,也是一点印象也没了。

    顾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吵架的样子一定像个泼妇,让你们见笑了。”

    唉,后来在公司里又见过几次那个包工头,顾梦后知后觉地才知道同事们说的有背景的包工头就是他,难怪那会儿有个小股东总是给她穿小鞋。

    董秘书说:“你做得很对,公司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家。优+对于沈总也是如此,或者说,它更像是沈总的孩子,天底下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拿自己的家和孩子去冒险,这段时间,优+在准备上市的材料,容不了一点负面新闻。”

    顾梦终于知道董秘书又铺垫又讲故事的原因:“你是在为沈总解释?”

    “只是说出我的一些想法,顾小姐是聪明人,一定能够理解。”董秘书回答。

    顾梦到家之后换了家居服,把换下来的裙子放到阳台上吹风,然后彻彻底底地将自己丢到了床上,她拉过被子把整个人蒙在里边,可是一闭上眼睛,胖子狰狞的脸就会突然出现。她拉开被子,将身子转向窗户的方向,看到太阳斜斜地打在窗外刚抽出新芽的树枝上,才觉得周遭的寒冷在一点一点散去。顾梦蜷缩着身体,用被子把自己像只蚕蛹似的牢牢裹住,听着外边传来的鸟叫声,狗叫声,交谈声,汽车来回经过的轰鸣,困倦地合上了双眼。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饿的滋味。顾梦有时候迷迷糊糊醒来张不开眼睛,手和脚都动不了,只能听见耳边嘈杂的声音,有时候醒来看到天还亮着就接着睡,要不是被砸门声吵醒,她感觉自己都能一直睡下去。

    闺蜜粟粟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挤开睡眼迷蒙的顾梦进来:“我说你不会这个点还在睡觉吧?”

    顾梦没了手机,只能跑到卫生间靠热水器看时间,她抓过一根皮筋随意扎起头发:“都四点半啦,也才睡了半个来钟头嘛。”口渴得要紧,又到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咕咚咚一口气灌下去,喝完之后说,“今天不周五吗,怎么有空跑过来。”

    粟粟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老大,今天周六了好不好,别告诉我你睡了一天一夜。”